一大清早，我背着书包，走在冬日冷清的街道上。
冷清，既是在说路上没看到什么人，也是在说我感到的那一阵凉意。
不过，我本就是冰，在这样的冬季更冷一些，也是正常的，符合逻辑的。
或许是觉得还不够冷，于是，又为我送来了一阵强风……
呼——呼——
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风了吧？仿佛冬末的哀鸣一般。
冬天即将离开……是下一个春天将他赶走的吗？不一定吧。其实也有可能是上一个秋天的再度袭来啊。
只因秋天代表死亡，而那秋天太过靠近我的人生之秋——第14个，也是最后一个。
几分钟后，我已经走在学校的操场上。
放假的学校一个身影也没有。
虽然这所学校对外开放，但却少有人进来。毕竟，它有些破旧。
这完全是在浪费资源呢。不过也好，我很喜欢这样——自己能够一个人待在人迹稀少的地方，可以不被旁人打扰。
就后门而进，于窗边落座……
写作业是很无聊的，但偶尔也会遇到一点点好事。正如我笔下的这个“雪”字。
我喜欢雪，但只在很小的时候她见过一次，此后再也无缘现实中的雪，只能通过书本这一类东西来了解她。
为什么不下雪呢？
这座城市被称作“雨都”，一年四季雨水都是少不了的。但这里，却少有降雪。
嘛，虽然我知道原因，但那原因会让美好荡然无存。啊，遗憾。
我是多么期望能够躺在雪地里，被落下的白雪缓缓覆盖，渐渐失去最后的温度。
在写作业和发呆的交替中，我度过了乏味的早晨，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。
虽然乏味，但至少并不痛苦。
从抽屉里拿出昨天买的豆沙面包，一口一口地吃起来，再喝一些凉水来缓和口腔的干燥。虽然俗语都那样说，但其实不会塞牙缝呢。
吃完面包后，有些困倦，我便只能枕着手臂小憩一会儿。
我并没有将完全打开的窗户关上哪怕一点——在寒风里面，逐渐失去意识，去往他乡，也不错呢。
话说，面包会不会太甜了点？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啊。那与我极不相称。
下午。虽然还是冷，但是风却下班了。
比和她约定的时间早一会儿。
砰——门被摔在墙上，把刚刚睡醒趴在桌上的我吓了一跳。
一个人像是踏着步一样走进来，发出了很大的声音。
我抬起头看过去。
“你已经到了啊？好早啊。”
穿着校服的她开口问道。
“嗯。”
“你也穿的是校服啊？”
“方便而已。”
虽然不这样穿也没什么问题，但是能减少的麻烦就减少掉吧，毕竟，这样不会被值班员过分盘问，也不会被家里人问去哪了。
她理所当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——
以我所处的窗边倒数第二个位置为原点，以面向黑板的方向为y轴的正方向，右手伸直时指尖的方向为x轴的正方向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的话，她就大约位于我北偏东30度方向，距离约3米的地方。
“那你是想先让我欺负你，还是先写段时间的作业再说？”
这就是处决犯人前所谓的仁慈吗？尽管我不是犯人，她也不是刽子手。
哼，哪里会有这么可爱的刽子手，像鲜花一样笑着的呢。
对，她的笑容，怎么说呢？很灿烂却又不刺眼，不算漂亮也并不算难看。或许真的就是人如其名，她的笑容如同冬日绽放的鲜花一般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简单来说，就是可爱吧。虽然这个词与她不怎么搭。
“……内个……请先欺负我吧。”
我已经写了很久的作业了，不想写了啊。
如果有第三者在的话，我的发言或许就像是受虐狂一样吧？
嘛，这里也没有别人，我也无所谓了。
“噢，那你先等一下。”
她走到前门将门上锁，走下来又将走廊一侧的窗帘全部拉上，随后又把后门也锁上，然后从教室后面走到我旁边，最后走到我前面的那个位置后坐下来，正对着我。
她这么一做，教室顿时阴暗了下来，尤以走廊一侧为最甚。
因为，假期的学校是断电的，我们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就把电闸打开。再者，那样会被发现的。
“有必要这样吗？”
我对着面前的她问道。
“当然。”
“怎么搞的我和你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？”
“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见得人吗？更不要说我接下来还要对你做过分的事情。”
“哦，好吧。随你。”
过分的事情啊……
“你真的无所谓了呢。以前的话，你根本就不会同意来。来了的话也一定会把门窗什么的都关掉，让教室一片漆黑。你这个活在黑暗里的人！”
确实是这样呢。我现在在房间里也还是这样。
啊，活在黑暗里吗？挺适合我的。
我一向对冷冰冰的、阴深深的东西感兴趣。
“嗯。好吧。”
“那么，接下来……”
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袋，打开，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我的桌上。
中性笔、钢笔、直尺、三角板、钢尺、美工刀……
“你选哪一个。”
这还用问吗，当然是……
还没等我开口，她就若无其事地说道：“最近啊，我讨厌红色的液体……”
她似乎也没打算让我回应，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，而且是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。
这是让我自己判断吗？这样的一句话够我玩味很久了啊。
嘛，先取最直接的意思吧。
“……那就钢尺。”
这个应该很痛的吧？
“嗯，先把手上的衣服拉起来吧。”
她真的会那样对我吗？我不免抱有疑问。
我开始将自己右手的衣服往上拉。
不过，穿得比较厚重，有点使不上力气，也不顺手呢。
“你直接把左手的衣服拉上去要方便一些吧。”
她的话是符合逻辑的，用惯用手去使力，让不常用的手挨打要好一些。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没错，但总有例外。
“算了，就这样吧。而且，如果是用笔的这只手，你打下去我会更受伤吧。”
“这样吗？嗯。说的也是呢。”
我将裸露的手臂放在课桌上，然后望向窗外，等待着……感觉着……
我喜欢肉体上的痛苦，那样能让我好受一些，从而减少精神上的一些痛苦。
她拿着钢尺在我的皮肤上轻轻蹭过，然后用尖角在我的手腕处轻轻划过……
“你干什么？”
我一时间毛骨悚然，转过头看着她问道。
“我啊？只是在想从哪里下手比较好。”
她一副笑嘻嘻的样子，像是野兽在任意选择自己的猎物，又好像只是在试探。
“哦。”
“你一向都是习惯用右手做事吧。”
“对啊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只是确定一下。”
然后，她举起钢尺……钢尺快速落下来，却只是碰到了我的手臂一下而已。
因为，她在最后一刻停顿了一下，然后再轻轻敲了一下。
“就这样？”
“你期待了吧？以为我会按你的想法狠狠地打你吧？我才不会如你愿呢！我的欺负可没有这么低级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“再说了，要是让你写不了字也很麻烦的。”
“那倒也是。”
真的是难缠呢。所以，她究竟意欲何为？
是本来就打算这样，还是在那一刻心软了呢？我不得而知。
她很奇怪啊。说的话，以及……做的事。
“那就先到这里。我要去写作业了！”
她一把抓起那些东西快速地跑回自己的座位。
在接下来的时间中，我或而写作业或而看向窗外。
山上的树林依然郁郁葱葱，让人讨厌——这种没有四季之感的东西，就如同没有生命的轨迹一般。
山脚的小平台却有着荒废公园的感觉，小路长时间散落着枯叶，地缝也冒出了不少杂草，一片肃杀之象，让人喜欢。
除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外，今天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。她也并没有问我什么学习问题。
今天，我没有派上用场呢。
傍晚时分。
她将教室恢复原状后离开。
我则是一直待到天黑，等到完全看不清文字的时候才离开。
话说，不用把教室恢复原状也没关系啊，反正也没人来。
是想让我看得清楚一点吗？
可是，外面并没有光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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